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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陈金甫:人工智能技术重塑卫生资源供给
医改专题 财经大健康 2023.11.16 772

通过技术重塑医疗服务形态,更有利于实现医疗卫生服务事业的公益性

文 | 辛颖

编 | 王小

一场由AI掀起的生产力变革席卷全球,撞上素有“资源供给难题”的医疗行业,成为当下最热门的领域之一。

谷歌、微软等相继发布医疗AIGC(人工智能生成内容)大模型,国内头部互联网企业亦纷纷布局。业内的共识是,在大模型基础上经过行业知识精调的模型,其特定工作表现,会优于未经优化的通用基础大模型。

医生们有了“自动化”的新工具书写病历、开具诊断方案,直接由AI医生来问诊的新产品也在筹划进行临床试验。

在需求端,国民“看病难”尚未得以解决,中国医疗领域仍突出存在资源配置和服务供给失衡的结构性矛盾,医疗需求集中在基层,医疗人才和医疗资源却聚集在城市中的大医院。

技术在人类发展中之所以重要,是因为能成为解决现实问题的一个重大突破口。而AI技术的变革究竟能与医疗行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?

围绕这一具有前瞻性的话题,《财经∙大健康》专访国家医保局原副局长、资深医保专家陈金甫,其从三个层面层层递进的分析了,在医疗领域技术取代人的服务的可能性,以及由此转变为医疗服务产品化、社会化供给的新模式,并最终产生资源供给、配置模式变革的深刻影响。

No.1

为医改带来新机遇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有观点认为,中国医疗领域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是总量不足、结构失衡、水平不高,对此你怎么看?

陈金甫:医疗供给的总量不足是始终存在的,但也是相对的,是发展的,国民疾病谱在不断变化,社会对医疗服务需求日益增长,没有哪个国家可以说实现了医疗的充分供给。

更重要的是,们要看到总量不足和结构失衡是相互关联的。结构失衡体现在医疗资源分布不均,既有区域性的失衡,也有不同医学专业上的失衡,这与公共政策相关,但一定意义上也是供给问题所导致的。

如果不解决结构问题,单纯从总量去讲发展,一味的扩大医院、增加床位数,只会让结构上的不足越来越严重,尤其在偏远地区、基层地区、部分专科上的问题更突出。

同样,近年来中国的医疗水平提升非常快,无论是硬件配备,还是医务人员的软实力都如此。但相对不断发展的复杂疾病来说,真正优秀的医生总是不足的,所以对更多的医务人员来说,还是相对水平不高,越在贫困地区越是如此。

此外,对于一个以消耗医生人力为主的医疗供给模式,要提升平均水平的难度本身就很大,不像药品领域,供给依赖于产品,提升产品质量和产能相对更容易。

所以,总量和水平问题,永远是相对的,结构失衡才是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。但如果能够破局医疗领域的供给问题,上述三方面都将有所缓解。

传统的解决思路是继续增加现有资源的供给,如增加政府投入,开办医院,购买设备,增加医生培训,包括前端的医学院扩招等。这种模式的缺点也很明显,资源总量的有限性和区域差异

尤其是在一些并没有严重医疗资源不足的地方,过度发展,只会让大医院虹吸现象加剧。比如近年一些快速扩张的超大规模医院,并没有显著解决当地医疗资源短缺的问题,倒是加剧了区域内的医疗资源失衡,而且造成行业内卷,医院之间抢医生、抢病人。

另一种解决思路就是依靠技术,抓住技术变革的特定时期,推出一种新的工具,对医疗领域产生爆发性的改善。好比一个高速公路开通以后,一下就能把运力增加几十倍。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技术的进步,让你看到这样的机会了吗?

陈金甫:现在正逢全球进入技术革命的爆发期,AIGC成为一个通用技术。有国际投资银行(高盛)的报告预测,AIGC会使全球3亿个工作岗位实现自动化,美国约2/3的工作岗位会受到影响,其中25%-50%的工作可以被替换。

它所影响的领域基本上是高端技术领域,比如行政、教育、医疗等技术岗位,具有普遍替代的机会。

未来的大国博弈,关键就是技术博弈,进而是对人类发展的博弈。比如一个人年收入达到100万元,可以讲财务自由,这是由经济收入决定的。那么一个国家能不能实现发展自由,在大国博弈的条件下,将不再取决于传统的资源评价,而是看核心技术。

所以谁抓住了技术革命,谁就有可能取得未来的发展机会和解决当下最突出的问题,包括医疗资源短缺的问题。

先看中国的药品市场,过去多年存在劣币淘汰良币的情况,比拼的是谁的销售费用高、产品就卖的好,而不是真正比拼企业的产品质量、成本控制、技术水平。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,整个市场环境没有形成好的盈利模式,一般的低端药品就能产生丰厚盈利

好不容易近十年药品市场进入了真正的竞争,通过药品审批调整、药品一致性评价、药品集采等一系列政策的推动,很多药企开始注重质量,投入技术创新,形成了一批头部的仿制药企和走向国际的创新药企业。相对来说,医疗端不具有这样充分的竞争环境,所以在技术的应用和发展上略慢一些。

要应对全球竞争,我们应该提早准备,能不能在这一轮技术革命中,不说弯道超车,至少要并驾齐驱。

No.2

重塑医疗供给模式的机会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对人工智能应用在医疗领域,大家似乎要比其他行业谨慎的多?

陈金甫:确实,我们看到国际上也有声音,不能将AIGC大模型直接应用于医疗服务,这其中有许多问题需要考虑。但是我们也要看到,技术已经在改变医疗供给模式。

如去年底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政策调整后,就像突然下了一场大雨,几乎所有人都淋到了,而在我们成功应对疫情的过程中,技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。

如果按传统的就医流程,发现自己得了新的传染病,我们一定去看医生,也就是从寻求人力的供给开始,每个医生依靠背后的一家医疗机构支持,机构依靠一套完善的诊疗规范运转,再加上一个主管部门来监督,就是形成1+1+1+1的资源消耗。

但显然当时医疗资源不足以支撑所有人都去医院看医生,我们靠什么?

首先我们依靠一个最简单的技术工具温度计,当时最重要的体征是发烧;第二依靠一个标准38.5度,这是人类依靠经验确立的可能产生危险的体温标准;第三依靠丰富的产品供给,即便在还没有新冠药的时候,我们也有其他各种退烧药、止咳药等缓解症状。

这说明,人们直接使用技术获得的服务,加上丰富的社会产品供给,可以解决相当一部分医疗供给的短缺,而不是必须寻求传统医疗机构服务。我们从这样一个不得不与传统医疗服务模式分割的变化,应该思考,投射到现有的社会资源供给状况和服务模式来看,有多少疾病是可以这样分割的。

类似的,高血压、糖尿病、一般的头疼脑热,甚至80%的常见病、基础病,我们都有成熟的诊断标准,其诊治的部分过程都是可以通过技术取代的,也就可以由社会化的服务主体提供。

所以,一个社会化的专业技术供给和市场化的产品生产体系,就会极大地弥补专业技术人员所能提供的服务,极大地降低人提供服务的时间和成本的消耗,以及降低人背后的一系列机构运转成本。

其实,技术进入医疗领域没有任何障碍,自古以来这个领域就是技术的集成地,只不过现在技术或者说产品越来越具有取代人的权重和份额,而且是颠覆性的。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虽然AI产品越来越不容小觑,但在医疗领域,如AI医学影像产品,一些企业公布的准确率已达到90%以上,可是我们依然不能只由AI来完成阅片这项工作,每一张片最终都要经过医生审阅。

陈金甫:客观来说,医学影像的AI技术,是基于人类现有知识技能来审阅。只要技术是成熟的,那结果肯定是优于人的,当然存在小概率的错误。

从主观因素来说,一些不确定的领域是人的强项。所以,当人不相信机器的诊断结果,可以再找医生、专家做进一步的判断。除了手术,医生大部分的诊疗工作都不属于操作型医疗,更多是判断型医疗。

比如广大的农村地区,用一个医疗车去进行数据采集,给出数据诊断结果,如果患者存疑,可以就近去医院,这样已经会减少一部分人去医院问诊。

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数据推演,如果技术可以取代人的服务30%,那就可以解决30%的医生人力资源短缺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医生和患者之间的信息差太大,患者没有办法判断是否可以相信仪器,患者会默认为你如果使用仪器诊断,那么仪器就应该是准确的。

陈金甫:能否看准一个疾病,医生和AI都是依靠两点,第一是数据采集的真实性和全面性,第二对数据的分析以及背后的判定标准。这些AI都可以解决,而且它比人能更好的做到同质化、更精准。

如果AI会误诊,那么医生就不会吗?

医学的概念本身不是求证医学,而是循证医学,所以很多医生都反感的一句话:某某某医治无效死亡。并不是所有治疗手段都必须有效的,我们只是比较治愈的数据。

其实,有机构统计过医院的复诊确诊率是50%以上,也就是大部分去医院看病的人,并不是第一次就能确诊真实的病症。病人在乡镇卫生院看不了,就去县医院,再不行去市里,去省里、去外省,这就是一个正常的确诊流程。有的是医生看不准,有的是看的准但看不了。这个流程在以人为主的服务中同样存在。

更极端的案例,是罕见病。我们通常认为罕见病是少数群体会得的病,但“罕见”可能只是这种疾病和医疗发展中的一个阶段。第一,我们能够确定罕见病的技术和人员不够、水平不够,所以很难发现;第二,由于这个病以前没有发现过,所以人类还没有成熟的治疗手段,最典型的就是药物,价格非常昂贵。

误诊率的高低,取决于人对疾病的诊断水平和成熟程度,以及掌握这种诊断水平成熟程度的人的稀缺性。而要推广一种技术,AI技术推广渗透率和速度,比人的传播速度要快得多。我们要把一个院士的大脑复刻到芯片上,技术就可以全球通用,但是你要把院士的大脑根植到每个医生身上,那得多大的投入,多长时间?

这样的变化已经发生,此前美国有一个4岁的孩子患上罕见病,前后三年看了17名医生,从儿科、骨科到各种专家,进行一系列检查,没有找出病因。孩子的母亲尝试询问ChatGPT,后者根据描述和检查报告,分析是罕见病脊髓栓系综合征(TCS),最终他们据此找到了一位神经外科医生,其一看报告就给出了和ChatGPT一样的结论,并指出了栓系的具体位置。

这可能是个案,甚至在一些顶尖的骨科医生眼中,这是很容易确诊的疾病,就诊过程如此复杂有些夸张。但这就是普通患者面对的真实情况,为了找到这个一眼就能确诊的医生,要花多少时间、多花多少钱、投入多少精力去打听交流,即便如此还未必能找到这个一眼就能确诊的医生。

这就是非常典型的,医疗供给方的专科稀缺性和需求方对医疗服务均等化、同质化的碰撞。

其实我们能看到,现在很多人已经习惯在网络上搜索一下自己的病症,有些就这样解决了,这就是社会化的技术服务供给的一种。就是逐步把大概率看医生,变成小概率,就是把原来的加法变成减法。

技术当然是有其局限性的,技术进入到卫生领域,越来越多人的服务会稀释出来,成为扁平化供给的产品,而医生又逐步的向前推进,继续在钻研新的疾病,新的临床试验,新的技术,这是个递进的过程。

不能用发展过程中的医疗事故做不改革的借口,不能用极端的案例做整体性的否定,公共事务的决策是讲概率,任何事情我们都不能以偏概全。

No.3

技术已部分取代人对人的服务模式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AI如果帮助医疗供需达到一定的平衡,最终是机器替代人吗?

陈金甫:不会,即便技术能取代医生90%的工作,也是医生的辅助工具。所以让更多的技术参与进来,并不是要取代医生,而是让医生从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繁杂事务中解脱出来。

技术改变医疗服务供给模式的演进可分为三个阶段。第一步,技术使人和服务技能分离。

对于有成熟诊断标准的疾病,仪器比人更精准。原来是技术要通过人来实现,现在技术可以独立以产品形态实现,结果是促使服务更加均等化、同质化。

第二步,技术推动服务形态的分化。医疗诊治总的来说包括信息采集,分析诊断,和治疗,有手术治疗和一般药物治疗。

这里面最关键的是信息采集,这个过程通常是人到医院去,而不能就近采集。在脱贫攻坚中的医疗扶贫,我们看到一些好的案例,一些企业配置了流动的简易诊断车,里边有各种检查设备、简易处理、药品。就是用一个技术的平台载体,让一个通用的诊断技术服务“出医院”,无障碍均等化的输送到各区域。

再看真实的诊疗过程,第一关分诊,大部分是依靠患者自己选择的,不需要医生参与。进入诊断后,需要医生根据经验来开具检查、检验,现在的信息系统,检查后不少会自动生成诊断报告,甚至附带建议治疗方案,医生确认后,有些只需要按照电脑给出的方案,点击几个链接就形成处方。

临床的技术构成也是很清晰的,一个患者要做手术,住院期间真正需要医生参与的时间有多长,手术时间有多长?这其中一些环节都是可以将医生分离、解脱出来的。

在这个过程中,技术已经无处不在的取代了人对人的服务模式。

所以,在探讨新技术下的医疗服务模式时,我们应该注意区分,医疗服务中有多少是技术完成的,有多少是真的依靠人的服务完成的。医生一天的时间,做了多少匹配他价值的工作?进一步问,一个主任医师一天的医疗服务中,又有多少是与主任医师的技术含量匹配的服务?

目前,技术在医疗领域进入的都是初级水平,比如检测系统,大家熟知的核酸检测等。几乎没有进入治疗系统,当然这可能与企业的产品研发、供给有关。

原来是信息采集、诊断与治疗三个环节都要到医院去,随着技术成熟、产品丰富,三个环节的服务形态逐渐分化,去医院的比例层层递减,逐步释放医疗服务资源。

一般来说,越成熟的技术,越会取代对人的依赖。这种取代就可能会带来资源配置模式的变化,从人对人服务模式,变成人与技术、与产品、与社会化的供给直接对话。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所以AI的介入,只是使人在医疗过程中承担的分工、份额不同了。

陈金甫:实际上传统医生及所承担的医疗服务可以分流为三个层级。第一个分层,走出医院,跟从需求。因为社会产品的供给也需要医生,比如家门口的诊所、采样中心、检测车,都需要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的人,来运用这个技术。

第二个走向信息技术人员,对一些不需要高配置的工作,在医疗流程中可以拆借出来的技术环节,不需要消耗培养成本如此之高的医学人员来做,比如程序员可能可以替代一部分。

第三类是真正的医生,去做最终的判断、最广泛的临床研究、最前沿科学的探索,从非常繁重复杂的行为中间解脱出来。其实并不需要把所有的医生都按照单一的终极路径培养,每个人都必须变成主任医师。只有真正的职业技术分层,才能激活资源,解放医生,促进医学。

No.4

新技术进入医疗需要政策空间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现有的技术水平足以解决当下医疗资源短缺问题吗?

陈金甫:这个我回答不了,我们需要更专业的技术人员来评估,但恐怕再专业的人也无法直接的给出答案,因为这是一个技术和行业发展综合来看的问题。

只是说,我们可以看到新模式的实现路径,而这种资源服务模式的变化未来能不能实现,关键是看我们的公共卫生治理模式,有没有给它实现的空间。

颠覆性技术已经渗透到各个领域,显然如果我们充分利用技术,会极大的丰富医疗供给,改变医疗供给的形态,毫无疑问会提供一个新的、更具解决现实问题、更具想象空间的解决方案,远非传统可比。

那为什么医疗领域的服务模式和供给模式并未发生变革?恰恰是因为医疗卫生行业的特殊性,技术在此遇到的壁垒远比其他行业多得多。

最突出的问题是许可准入壁垒,创新服务撞上行政许可围墙,大模型遇到医疗数据壁垒,技术发展的步伐也就慢下来了。

而且没有利益机制推动医院投入新技术,如果一项技术的诞生,会降低医生资源的稀缺性,而不像其他服务可以增加医院的直接受益,医院怎么会有动力呢?

这里就有一个现实案例,互联网+医疗。目前,技术进到医院,让医疗走出医院,遇到了强大的壁垒,就是医疗许可的行政管制。所以,有一些在互联网上的诊疗行为,其实是在打着“咨询”的名号进行,因为医生的诊断权、处方权都受到限制。同时,所有的互联网医院,必须有一家线下实体医院为基础,就是风筝必须有个线头在监管部门手中,都是在已有的路径依赖里边用好互联网。但这也极大的抑制了普遍、同质、成熟的技术在医院外的使用。

我们能看到的是,一些互联网医疗企业,在初始阶段曾试图走AI医疗的路线,包括研制成熟的AI模型用于医疗服务,但是由于行政许可的壁垒,它变成医疗+互联网了,它不是互联网+医疗。

技术丰富资源,技术重塑资源,技术改善供给,这个逻辑一直存在着,只不过我们没有通过公共治理的形式来推进,从公共治理的角度,治理创新才能真正实现技术创新。

现在新一轮技术竞争崛起是一个难得的机遇,也是必须得抓住的一个机遇,通过引导市场机制才更好的促进竞争、促进创新。

《财经∙大健康》:市场机制能更好的促进技术创新,核心推动力来自于对利益追逐的竞争,这是否会与坚持医疗卫生事业公益性的定位冲突?

陈金甫:不冲突,实际上通过引入新技术,重塑医疗服务形态,更有利于实现医疗卫生服务事业的公益性。

一件事物是否应当具有公益性,我们要从事物发展的性质来确定。如果医疗服务必须具有公益性,那么同样事关生命安全的药品为什么可以不具有公益性?所以这不是一个固定的概念。

我们讲公益性,一是讲卫生事业事关国计民生、社会保障,在国家战略中必须是带有公益性的,但不是指这个领域所有的产品和服务。所以说,医疗卫生事业服务的公益性,不是简单的把这项任务落在公立医疗机构身上。

即便是盈利性质的私人医疗机构,国际上对其资本回报率也是有限制的,超过一定的利润率,收入必须要投入在医院发展,不能直接归属投资者。同样,由于医疗保险的盈利空间有限,对商业医疗保险公司减收营业税,这与财险、寿险都不同。

所以要实现医疗卫生服务事业整体的公益性,不是简单的把任务交给谁,是需要具体政策的支持和引导整个行业,要制定与公益性相关的这个税收政策和投资政策等。

如果是社会充分供给,市场能解决的问题,不应该受公益性影响,那政府应该最好不要介入。

以大家都很熟悉的核酸检测为例,如果有核酸检测机构造假、操作不规范,监管机构就处罚它,大家就不在这家机构检测了。但是如果我们因为社会上的检测机构不规范、不成熟,而拒绝社会化服务,全部由公立医院来做。结果就是供给能力大大缩小,资源短缺,患者等待的时间更长。

那如果说我们把市场能供给、社会能供给、技术能取代的部分放出去,实际上就是将需求与供给配置进行点对点的匹配。

在做好合理监管的基础上,从概率上分析,并不需要对市场服务主体有更多的不信任。如果有质量问题在应用过程中能暴露出来,其实是好事,更担心的是,恰恰在这个系统里面很多问题没有暴露出来。

第二,政府应该做什么?这个时候真正需要政府出手,做市场所不能,社会所必需的,应该有公益性的渠道,比如公共卫生、边远地区、贫困人群、重大疾病的救治。

这样公立医疗机构的包就可以更轻盈,一些问题也有机会得到解决。全国1.2万家公立医院、1000多万医务人员,哪个国家的财政能供得起?大多数的国家的医疗服务体系、收入和薪酬都不是依靠财政来供给的。

所以,只有把握好公益性和市场机制、利益机制的关系,促进医疗服务市场竞争,使得政府需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少,力量才能更聚焦,在政府减轻投入的情况下更好地满足全社会的医疗需求,这恰恰是真正的促进公益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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